里斯本的灵魂乐

当 Teresinha Landeiro 在法朵之家 Fama de Alfama 登台表演时，我和一位好友正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葡萄牙传统蛤蜊。她是法多舞台上的大牌之一，尽管年轻且身材矮小，但她的歌声听起来却充满了多年的痛苦、渴望和自豪。不久之后，她又紧紧抓住我们的手，让我们都流下了眼泪。如果里斯本有背景音乐，那么法多可能就是其中之一。这种传统音乐主要在老港口街区由没有麦克风的歌手演唱，并由葡萄牙和西班牙吉他伴奏，越来越受到希望体验真正葡萄牙风情的游客的欢迎。

今晚，我们不知怎的，一直喝到所有客人都离开餐厅，气氛才有所改变。音乐家们再次登上舞台，此时他们的酒杯里已经装满了生啤酒，他们之间正在热烈地争论着。来自附近餐馆的法朵乐手们结束了今晚的演出，现在正与他们的朋友和同事聚在一起，其中一位竟然酷似麦克-米勒（Mac Miller）。当来自阿连特茹（Alentejo）的传统男子合唱团在邻桌开始演唱时，感觉就像发生了地震，深沉、有力和纯净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在墙壁间回荡。当夜幕降临到深夜时，大家肃然起敬，有欢笑也有泪水。在我们吃饱喝足离开之前，兰代罗向我倾诉："法多就像生活，我们有快乐的时候，也有悲伤的时候。葡萄牙人喜欢受点苦，但我们只怀念我们所爱的"。

说到法多，就不能不说到 "saudade"，它包含了葡萄牙人特有的深沉情感、忧郁的渴望或怀旧。对于一个在历史上曾经是航海大国、殖民地国家并遭受过独裁统治的国家来说，这种情感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有太多值得憧憬的东西。

法多的起源

如今，法多已被公认为一种高雅文化，是葡萄牙文化架构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法朵的根源似乎与葡萄牙作为一个既影响别人又被别人影响的国家的历史有着内在的联系。在位于阿尔法玛的法多博物馆，专家带领我了解了这一流派的历史背景：

在殖民时代的里斯本，一些港口区接纳了不同的人群，包括非洲水手、从殖民地获得自由的人以及非裔巴西移民。他们在公共场所随着巴图克、伦杜和其他非洲音乐起舞，影响了当地的音乐文化。学者们认为，早期的法多音乐与葡萄牙民谣和摩尔人的音乐混合在一起，吸收了伦杜音乐的一些节奏和表演活力，因此不仅成为植根于葡萄牙的音乐，也成为植根于非洲的音乐的混合体。学者鲁伊-维埃拉-内里（Rui Vieira Nery）称之为 "克里奥尔流派"，自 2011 年以来，该流派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

法朵女王

"葡萄牙作曲家、法多钢琴家丹尼尔-德劳内（Daniel Delaunay）说："不仅是游客，许多葡萄牙人也不知道法多来自何方。他正带我参观关于法朵女王阿玛利亚-罗德里格斯（Ah Amália Rodrigues）的沉浸式数字博物馆--阿玛利亚体验馆（Ah Amália Experience）。这座里斯本博物馆最近在世界旅游奖评选中获得了 "2025 年欧洲领先新旅游景点 "奖。如今，阿玛利亚已成为法朵的标志，被认为是葡萄牙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歌手，是葡萄牙的国宝。但事情并非总是如此。

"在法朵成为法朵之前，它是在田间地头的工人中传唱的，19 世纪初随着工业化的发展，它随工人们一起来到了城市。这是底层人民、穷人和罪犯的音乐，在街角、酒吧和妓院中传唱。

阿玛利亚本人出生于 1920 年的贫困家庭，在里斯本港口卖水果时被 "发现"。她在国外声名鹊起，从纽约到日本的舞台上都能听到她的歌声，但却受到葡萄牙独裁政权的压迫和利用。时至今日，一个普遍存在的误解是，她在为葡萄牙政权工作，但恰恰相反，她为反对党提供了资金。独裁政权倒台九年后，阿玛利亚终于在祖国的大礼堂里进行了独唱表演，这也是她最渴望被爱和被接受的地方。

德劳内的大姨妈是阿玛利亚的密友兼裁缝伊尔达-阿莱克索（Ilda Aleixo），她告诉了他很多关于阿玛利亚的事情，以及这两个独立女性的恶作剧，她们不惜向政府挑衅。当被问及为什么他认为 Amália 在音乐上最伟大时，他的回答很简单："因为她是自由的：

"因为她是自由的。阿玛利亚曾一度被认为是国家的耻辱，因为她用 "妓女的音乐 "演唱了我国最伟大的诗人路易斯-德-卡蒙斯的歌词。今天，人们说她太传统，但我不这么认为，她是每个音乐家都应具备的品质，那就是自由。她想探索，她唱法多，但她改变了法多，这也是今天法多质量如此之高的原因，因为在她之前，没有一个学音乐的人想接触法多。

一个民族的结构

这正是当今葡萄牙一些最有趣、最受欢迎的艺术家的特点。他们不惧挑战音乐类型，也不惧将其融入现代语境，在某些方面，他们似乎就拥有这种自由。萨拉-科雷亚（Sara Correia）等艺术家因重振经典法多主题而备受赞誉；玛丽莎（Mariza）常被称为该流派的现代大使，她将葡萄牙传统根基与爵士乐和世界音乐等全球声音融为一体；著名法多歌手安娜-莫拉（Ana Moura）则将传统与流行乐和摇滚乐的影响融为一体。不过，法朵音乐也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比如说唱歌手 Slow J 创纪录的专辑《Afro Fado》，封面是一张 Amália 与莫桑比克出生的足球运动员 Eusébio 握手的照片。在这张具有强烈象征意义的专辑背后，是 Slow J 对自己的非裔葡萄牙人传统和身份的探索，他巧妙地将葡萄牙嘻哈、R&B、lo-fi 与非洲风格和法多融合在一起。更有名的是迪诺-圣地亚哥（Dino D'Santiago）这样的艺术家，他在葡萄牙和佛得角之间架起了一座文化桥梁，融合了两种风格和语言。迪诺-达圣地亚哥曾与为阿玛利亚演奏吉他的豪尔赫-费尔南多合作，因此深受法多音乐的影响。我觉得有趣的是，在这些艺术家的手中，法多音乐几乎是一个完整的轮回。他们的音乐突出了非洲和散居国外者对葡萄牙音乐和整个文化的贡献，从根源上表达了对当今葡萄牙身份和归属的看法。

最后，我在里斯本阿玛利亚的家中结束了对法多的探索。在这里，他们在花园里举办法多音乐会，她的鹦鹉还在厨房里唱着她教它的歌。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我在她的更衣室里看到了她和伊尔达的合影。我感受到了一条无形的线，从阿玛利亚还是个女孩时在码头唱歌开始，一直延伸到穷人和被边缘化的人，一直到现代的法朵之家、混血民族和音乐工作室。这条主线由故事、圣歌、希望、韧性和一个濒临欧洲边缘的国家始终向外眺望地平线的厚重感构成。他们说，"法多是真理"，而事实上，法多也是这个国家的重要组成部分。在里斯本，有很多体验和探索法多的绝佳方式。